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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回来了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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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高大瘦削的警员立在门框处,屈着指节在门板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。

他瞧着要比那位姓赵的中年警员年轻一些,警徽上却比赵警官要多出一颗星。

“刘队。”赵警官冲身边的女警打了个手势,牢骚着往外走去:“我这儿还审着人呢。”

木门吱呀一声关闭,人造革将门缝塞得严严实实,只能听到几句模糊的话声,辨不真切。

女警轻轻叩了下桌案:“小陈,赵队刚才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?这是重大立功表现,我们肯定尽力帮你争取多减点刑……”

她话还没完,门外忽然传来道清晰的怒喝:“指纹不可能比对不上!”

“你小点声。”另一道男声呵斥道。

女警噌地立起身,冲着陈冬把头一点:“我出去看看。”

那陈旧的门板又是吱呀一声,赵警官的身影从门缝里露了出来。胸膛急促起伏着,一张脸涨得通红。

他转过头,赤红的眼瞳透过缝隙,恶狠狠地、直直对上陈冬的眸子。

嗒。

房门轻轻闭合。

外头的声音低沉下去,偶尔有零星几个蕴着怒火的词语穿透门板,敲击着陈冬的耳膜。

“凶器……指纹……新嫌犯……”

嗡嗡隆隆的话声翻搅进她昏沉的大脑,低垂的眼皮渐渐阖了起来,连带着疲乏的身体也歪斜在半空。

铛、铛。

她猛然直起身,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趴在烟酒铺的柜台上睡了过去。玻璃店门大敞着,闷燥的夏风柔和拂动着悬在头顶的风铃。

她连忙拎起布兜,锁好店门。

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街道上,将一道道路过的身影都镀上层浅浅的金边。她融在熙攘的人群中,脚下匆匆往出租屋的方向迈,手中握着小灵通接连不断地拨打许童的电话。

嘟嘟的忙音一遍遍回荡在耳廓。

她像发了疯似的在街上狂奔,陈旧的布袋挎在小臂间左右晃动。

她冲过长巷、跨进家属院的大门,胸膛剧烈起伏着,慢慢停下脚步。

狭窄的楼道安静地矗立在身前,大张着漆黑的巨口,吞噬着一切声息。

她轻喘一声,迟缓地迈动脚步,踏上台阶。

一级、又一级。

愈是靠近,她一颗心愈是剧烈地狂跳着,在身体中尖叫、嘶吼。

直到那扇陈旧的铁门完完整整出现在眼前,与门框严丝合缝地合为一体,她那颗几欲破胸而出的心脏,才咕咚一声落回肚中。

她机械地抬起臂膀,手指颤巍巍地拿着钥匙,艰难插进锁芯。

锁簧咔嗒弹开,伴随着轴承的艰涩噪音。

昏暗的客厅静谧一片,明净的玻璃茶几摆在沙发前,完好无损。

她缓缓弯下腰,扶着鞋柜大口喘息。

吱呀——

铁门忽然被拉开。她猛地直起身,回头看去。

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身后。麦色的肌肤、短寸的发型,耳垂处的银钉熠熠闪耀。窄薄的眼皮弯垂着,丰润的唇瓣微微上扬。

她猛地扑到他面前,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领,嗓音尖利地嘶吼着、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。

他半敛着眉眼,瞳仁浅浅浮在眼眶中,蕴着柔和的光亮。宽大、粗糙的掌心一下下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,沙哑的嗓音传进耳中:

我回来了。

肩头不轻不重的拍打叫陈冬陡然直起身。

一张瘦削的、陌生的面容模糊地映进眸中,深蓝色的制服上挂着叁颗星星。

是那位刘队长。

“这样也能睡着?”

他嗤地笑了声,手指咔嗒一下解开她腕间的束缚,将桌面的卫生纸往前推了推:“擦擦吧。”

陈冬茫然地抬起手,摸了摸面颊。湿润的水痕濡满了指尖。

她连忙用覆着绷带的手背在面颊胡乱抹了几下。

刘队长拉过张椅子,从容地坐在对面。两条腿大敞着,手掌探进衣兜内袋,抽出几页厚实的纸张搁在她面前:“在每页的右下角签字。”

纸页顶端黑色的字体刺进她瞳中,端正工整地印着几个字:

询问笔录。

陈冬小心捻起纸张,一行行翻阅起来。

屋里安静地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响,沙沙……

刘队长扫她一眼,也不催促。懒散地靠在椅背中,摸出根香烟点燃。

他自顾自仰着脑袋吞云吐雾,陈冬的面色却愈来愈白,手腕微微颤抖着,连带着纸张也发出扑簌簌的声响。

笔录上清晰地记载了整个案发的经过,以她的视角。

上头详细地描写了她如何发现许童的电话打不通,于是匆匆回到出租屋,推开房门就瞧见许童倒在血泊中,而一柄尖刀正插在聂辉胸口。

她从嫌疑人,摇身变成了现场的第一发现人。

陈冬惊惧地抬起头,泛白的唇瓣艰难蠕动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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